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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

08

 

    真是温暖啊……像是初夏阳光的具体化一般，可以抱个满怀…审神者又带回了什么好东西吗……等等！

一期一下惊醒过来，这次他一睁眼，就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灿金眼眸。

“鹤丸殿？！”刚刚转醒的一期，嘶哑着嗓子小小的惊呼出声。

“没想到我们丸威风凛凛的一期哥睡着是这个样子的啊……”鹤丸说的意犹未尽，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。

“我、我、我睡着有说什么或干什么奇怪的事吗？”一期羞愧的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，但是他眼前只有鹤丸的笑颜。

越是清醒就越是羞愧，因为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。大约是昨晚自己无意识的睡着而鹤丸转醒把自己弄上了床，然而狭窄的单人床要睡下两个成年男子十分困难，于是造就了他们现在这个相拥的姿势。

鹤丸虽是好心然而、然而……一期也不知道应该然而什么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羞愧，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只是他鼓动的心跳声，越来越大，想要跳出胸腔一般。

鹤丸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，没再说什么，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。

狭窄的单人床上，只有两人的吐息互相交错着。

 

“鹤丸大人，您醒了吗？”乱的声音从门外响起。

鹤丸幸灾乐祸的眯起眼看着一期。

——糟糕！忘记弟弟们早上要来了。

一期小声对鹤丸说道，“等等！”然后快速的从床上爬起来，整理了下衣服。最后又坐回了鹤丸的床边，才点头示意鹤丸可以出声了。

目睹这一切的鹤丸笑的更加灿烂。他坐起身来，清了清嗓子，终于忍住笑意，开口道，“我已经醒了。”

“那个，一期哥在您这里吗？”

“一期啊，”鹤丸说着看了眼在一旁正襟危坐的一期，“他在我这里。你们进来吧。”

隔扇被打开，粟田口们挨个的走了进来，然后围在了鹤丸的床边。

药研看了一期一眼，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，叹气道：“一期哥……”

“我，我也是刚刚才来。”一期连忙打断了他的话，然而还是心虚的不敢看向弟弟们，只好把视线转向鹤丸。

鹤丸连眼角都带着笑意。那笑意那样熟悉——一期暗叫不好。然而却听到鹤丸道，“他确实是刚刚才来。”

一期在心中长舒一口气。

“那个、那个”五虎退抱着小老虎，唯唯诺诺的说道，“我们其实是来看望鹤丸大人的。”

“我们听药研哥说了一下之前的事”平野接话道。

短刀们表情严肃，恭恭敬敬的朝鹤丸行了一礼。

“真的是，非常感谢鹤丸大人。”短刀们齐声道。

别说是鹤丸，连一期都被吓到了。

——自己让弟弟们这么担心吗……这可是真是……让人悲伤又充满幸福。

一期阖着眼，有些感慨。能够拥有肉身，实在是一件极大的幸福。能够将情感传达给想要传达的人，又会是何等的幸福呢？

“啊，这真是吓到我了……”鹤丸悠悠说道，“我其实也没干什么，你们的哥哥已经足够厉害了。”

这时，博多拿着一个看上去应该是礼物盒之类的东西走上前，递给了鹤丸，“这是我们送给鹤丸大人的礼物。”

鹤丸受宠若惊道：“我可以现在打开吗？”

短刀们点头表示允许。

鹤丸打开箱子的时候，只觉得眼前一亮。因为底层的小判真的在闪闪发光。粟田口的礼物多种多样，甜点，御守，风干的花瓣书签，贝壳手链，眼镜，药瓶试剂，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，他未曾见过的折纸。

他拿出一只，有些疑惑的向他们问道，“这是……？”

“这个是主上教我们折的纸鹤。”秋田似乎有些紧张，“鹤丸大人，不喜欢吗？”

鹤丸笑的温柔，眯起眼看着这些可爱的礼物，像是长叹，却又带着怅然，缓缓说道：“不，再也没有比这些更好的礼物了。”

短刀们闻言，脸上才渐渐露出笑容，连声音都轻松愉悦了几分，说着，“我们不打扰鹤丸大人休息了……还有，一期哥你也要多注意一下身体。”然后从手入室鱼贯而出。

手入室里又只剩他们两人了。

一期看着鹤丸手里拿着的纸鹤，轻声道：“这次真的让弟弟们太担心了。不过也如弟弟们所说，真的非常感谢您，鹤丸殿。”

鹤丸把盒子放到一边，从床上起身下地，边穿上衣服边对一期道：“最后是你带我们出来的不是吗？”他朝着跪坐着的一期伸出手，“感谢这种话，就不必再说了。”

一期笑了起来，把手搭在他伸出的手上，“是啊……但是我还想说些什么，却不知该如何诉说。”

鹤丸一把拉起他，轻松道：“想说什么、想怎么说，都无所谓啊。反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，慢慢想，不用着急。”

 

鹤丸和一期一起走出手入室的时候早饭时间已经过了，但是烛台切还在饭桌旁弄着什么。

鹤丸凑上前去，愉悦道：“让我来看看为我准备了什么？”

烛台切把乌冬面摆到了他的面前，“这个。”然后他又把另一碗摆到了一期的面前，“这是你的。”

鹤丸摇着头，有点儿抱怨似的，“我这么久才回来，你就用乌冬面来迎接我吗？”

烛台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，“这可是短刀们的心意。”

“诶？”一期和鹤丸皆是一惊，然后又笑了起来。

鹤丸正吃着面，听到烛台切的低沉着嗓音，小声问他，“据说你见到了伊达大人是吗？”鹤丸动了动筷子，有挑起一些面，转动起来，“那不是真的伊达政宗。不过啊……那个眼罩真是跟你的一模一样。”然后继续吃了起来。

烛台切又对一期说，“换做我的话，估计也很难离开那里吧……”他拍拍一期的肩膀，像是鼓励般的说道，“所以你做的真的足够好了。”

一期轻笑了一下，“因为有鹤丸殿一直和我在一起的缘故吧。”

“对了，”烛台切补充道，“吃完饭就去和主上报告一声吧。她也很担心你们俩。”

 

“原来是这样啊”审神者宽慰着一期，“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，你不要多想。最近就好好休息吧。”

“鹤丸你也是。”她看向一旁的鹤丸，眼神带着担忧与哀伤，低声说道：“你回来时候的样子可吓坏我了。”

鹤丸笑的若无其事，轻松道：“惊吓是人生中必须的嘛……”

审神者叹了口气，一副“真拿你没办法的”的样子，走到他们身前，往他们手心里塞上了御守。

“当时没有把你们召回，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……”审神者说着，竟慢慢的抽泣起来，“我、我实在不是一个好主上……”

身为刀剑的他们作为刀时基本于男人打交道，自然不擅长应付女人，更别说是正在哭泣的女人。两人好生一番安慰，才渐渐止住了审神者的哭泣。

“主上果然年龄还不大吧？”鹤丸出来的时候发出这样的感慨。

一期却只是淡淡的笑着，语气有些惆怅，“可能是人的感情更为丰富吧……？”

“或许吧。”鹤丸随意答道。

“对了，鹤丸殿”一期像是想到什么一般，“晚上有空吗？”

鹤丸看向他，“有啊。”

一期有些犹豫，还是开口问道，“我想和你聊一聊关于那个‘大阪城’的事，可以吗？”

鹤丸轻笑，“当然可以。”

 

又是玄月当头，就如同那一晚一样。

“虽然您说过不需要感谢，”一期把茶点端到鹤丸面前，“但是我还是很想感谢您。一直陪伴我身边，引导我。”一期浅浅的笑了起来，“虽然是我结束了那个大阪城，但是解开那个局的人，是您啊。”

鹤丸接过茶点，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，赞叹道：“味道很棒啊！”，然后插起一块送到一期的嘴边，“你也尝尝。”

一期看着鹤丸变得坚定的表情，还是张开嘴吃了茶点。然后鹤丸才接着说道：“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呢？”

“什么可能？”一期不解。

鹤丸躺倒在这长廊上，看着乌青的天空，“我和药研醒来是你的选择。”

“我也是猜测而已。没人知道队长碎刀是什么样子，会不会是因为，队长不会碎刀，直接成为了时间溯行军呢？就像没有人知道时间溯行军是怎么产生的一样。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。”

“时间溯行军的任务是篡改历史——而我们在‘大阪城’时的任务是保卫大阪城。然而夏之阵是必然会输的。”鹤丸看了一眼一期，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，“所以我们保护大阪城，为大阪城而战，其实也算是在篡改历史——如果赢了就篡改成功了，输了，那么就是输了。”

“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这么回事，但是从当时那个真田的态度来看……我总觉得你斩杀了德川家康，就会引发什么严重的后果。或许我潜意识里是在害怕你堕转吧……在那个假象里，我都是靠着哪些浮光掠影的回忆和虚无缥缈的感知进行判断的。老实说，那个时候我唯一坚定相信的，就只有你而已。”鹤丸坐起身来，笑着对一期说道，“说我一直在陪伴你，但是你也一直在陪伴我啊。”

“鹤丸殿……您真的想了很多啊。”一期愕然，长叹一声“而我当时，竟什么也没有察觉到。”

鹤丸轻松道：“不能怪你啊。我还有另一个更不可思议的念头。”

“我一直觉得在那场距离，我是你的理智。而药研是你的警戒线。鲶尾，骨喰，厚，都沉睡在藏刀房，这就是最大的提示了。六把刀里，可能因为你是队长，所以你必须经历堕转的过程。我们或许都不需要经历那个过程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和药研都醒了。”

“虽然我和他都无法回忆任何事，但是有没有可能，我和他就是你对自己的警告呢。我不属于大阪城，我知道关于伊达军的事，最重要的是，你信任我。或许我就你那时的理智也说不定。”

“而药研，他更加不会属于哪里。现在想想，就算我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，我觉得你看到药研，可能就会回忆起来过去。或者进入藏刀房，也会发现真相。”

鹤丸看着一期蜜色的眼眸，认真道：“我一直认为，无论如何，你都会带领我们走出那场火焰的。”

鹤丸的灿金眼眸有魔力一般，一期看的竟有些慌神。晚风轻抚，吹的树影婆娑。

“您是我的理智吗……这真是一个十分好的推理呢。”过了许久一期才缓缓的开口。

“谢谢您，鹤丸殿。”谢谢您给我一个这么美好的解释。

鹤丸哑然失笑，“你这爱感谢的习惯啊……”

一期也笑了起来，然后悠悠的诵起诗来：

“随露珠凋零，随露珠消逝，此即吾身。”

“大阪的往事，宛如梦中之梦。”